熊绍君:做人要讲究道(十二)

  十二、禅宗的死生之道

  今天,我们来谈谈禅宗的生死之道,也是中国传统文化十二道最后一道,关于道的论述至今就全部结束了。关于道,大家都有所知晓,不过,大多数人只是知其一,不知其二,更不其所以然,通过十二道研讨学习,大家都有所感悟,有的还体味得蛮深,由此,我也感到非常的欣慰。让我们一道努力来学习好传承好中国传统文化吧!

  禅宗的生死之道是我们这个专题的最后一道,我的心情有点沉重:一是这是结束道,因明天开始咱们谈的就不再是道了;二是今天谈的是生死道,这是国人最不愿触碰的议题与话题,中国传统文化中,最忌讳的就是谈论死亡,孔子《论语》几万言,就是没有讨论死亡的篇章。死亡是所有哲学必须面对的问题,基于此,国际上一直公认中国是个缺乏哲学的国家,是有其道理的。但今天面对这个主题我们又不得不谈;三是今天的生死道你说它具体简单,却又很深奥复杂,谈深了,又太哲学化了、太抽象、太深奥了,大家看得无味;谈得太简单了,又让人可怕,易陷入庸俗。真不知怎样才能让大家满意,所以,我就很纠结,心情自然复杂面沉重起来。我们还是就字面上来谈吧。

  首先,我们来谈谈,什么是禅宗?禅宗,又称宗门,是汉传佛教宗派之一,始于菩提达摩,盛于六祖惠能,中晚唐之后成为汉传佛教的主流,也是汉传佛教最主要的象征之一。禅宗主张修习禅定,以觉悟众生本有之佛性为目的,因此也称为佛心宗。通俗地讲就一句话:禅宗就是“中国佛教”。佛教发源于印度,盛行于中土,从东汉时期传入中国以后,与中国文化擦出火花,成为中国文化三大分支当中的一支,形成了有中国特色的佛教文化。禅宗的出现让佛教成为与儒家、道家并称为“儒释道”三教的中国传统文化之一。不过,禅宗的教义与原始佛教教义有显著区别,这也是中国佛教与印度佛教的主要区别,这种区别主要体现在哪里呢?禅宗与原始佛教的核心区别就一句话:“佛在我心,我就是佛。”别小看这句话,它是非常厉害的,它让佛教在中国翻开了新的一页,从此,佛教在中国文化化、大众化、还俗化了。原始佛教强调遵循佛陀的教导和遵守结论,也就是修行要靠“外求”,信仰要虔诚,要视佛祖为外在偶像,而禅宗的一句“佛在我心”,意味着佛祖不再偶像化,甚至不再是某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,而是你自己的心性。这就决定了,禅宗的修行方式不是“外求”,而是“内求”。《六祖坛经》中讲到:“本性是佛,若识自心见性,皆成佛道。若识自性,一悟即至佛地”。它告诉我们,佛不在别处,就在我们自己身上,每个人在自己身上寻找本性,也就是在接近佛性,这比遵守任何教条戒律、执行任何宗教仪式都更重要。“本性是佛、佛即自性、佛在我心、我就是佛”,这种认知,无视了群山峻岭间巍峨的庙宇,而是把佛寺直接构筑在人们的内心,把佛陀的教诲融入到每个人的心性,佛教也不再仅仅是一个宗教,而是一种人性修养和生命体验。正是由于禅宗强调修行不在外,而在内,追求的是人内心的提升,因此修炼形式不重要、清规戒律不重要、修行地点也不重要,想要修行,也不一定非要出家当和尚,也不一定要到庙里去。《六祖坛经》中就说:“若欲修行,在家亦得,不由在寺”。这一下子降低了佛教的修行门槛,让佛经迅速在最广大的人群中迅速传播,让佛教真正成为一种大众文化和广大人民群众的精神追求。这就是“释”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三大核心(儒释道)之一的关键原因,这也是六祖慧能法师能成为中国禅宗的真正创始人的关键原因。如今在中国的佛教信徒中,绝大多数都是禅宗信徒。据传说,中国禅宗的最早传道者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达摩祖师,他在公元6世纪初从印度来到中国讲经传法,在离世之前,他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了慧可,慧可传给了僧璨、僧璨传给了道信、道信传给了弘忍。这么说吧:达摩祖师传法神光慧可,达摩为中土一祖,慧可为二祖,二祖传法于僧璨为三祖,三祖传法道信为四祖,四祖传法弘忍为五祖、五祖传法慧能为六祖,六祖慧能以后,禅宗大放异彩,产生了禅宗的五宗,即临济宗、曹洞宗、沩仰宗、云门宗和法相宗。但中国禅宗真正的创始人,一般认为是慧能法师,他是达摩祖师的第六代传人,与上面五位并称为“禅宗六祖”。慧能法师年轻时生活在广东,家庭贫困,靠打柴为生,有一次在卖柴时偶尔听到有人在讲《金刚经》,他被其中的教义教诲所触动,决心追求佛法真理。后来,禅宗五祖弘忍法师将衣钵传给了慧能法师,慧能法师由此成为禅宗第六代传人,也是南派禅宗的创始人。慧能法师为什么能成为中国禅宗真正的创始人呢?这与他的修为、作派与贡献有很大的关系。因为慧能法师在后来的传法生涯中,结合当时中国的实际和文化现状,对佛的教义做出了很多基于自己体悟的改革和创新,慧能法师的改革创新教诲被整理成《六祖坛经》,成为禅宗的主要经典教义,这是中国禅宗正式诞生的标志,也是佛教正式中国化的重要标志。因此,禅宗的很多思想不仅仅对佛教,而是对中国文化乃至中国人的性格底色都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。惠能法师也因此成为了代表东方思想的“东方三圣”之一,另外两位则是孔子和老子。所以,研究禅宗思想,已经不仅仅是宗教范畴,而是中国乃至东方传统文化思想范畴,其中包含着的哲理和智慧,至今仍能启迪人的灵魂,引发人们的深思。

  其次,我们来说说死生之道。什么是死生之道?死生之道就是存亡之理,就是人们生死悠关及国家存亡的大事。生死之道,向死而生。生、死是人生的两端。从个体生命降落到这个世界,直到他最后离去,经历了由生的起点到达最后的终点,才是完整的人生。一方面,从生到死是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和经历的过程,因此,生死是一个极为普通和平常的事情;另一方面,生死既是自然现象,又不同于一般的自然现象,而与诸多社会领域密切相关,因而又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。生死,不只具有自然意义,更有多方面的社会意义,特别是死,由存在的现实走向空茫的“另一个世界”,恐惧感和神秘感伴随着超验世界的荒诞想象油然而生,死因此也与宗教结下了不解之缘。更为重要的是,死作为人生的终结,涉及生命的意义和人生价值,正如司马迁所言“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,或轻于鸿毛”,由此又与人生目的以及人的理想信念、道德精神、功名成就等等密切关联起来。因此,人生以及生与死的丰富、深邃内涵自古以来就引起了中外哲学家的极大兴趣,并做了多方面的探索,提出了各式各样的人生哲学和对于生死的观点。死亡是人生命活动中极为重大的一件事,生死也有“道”,我们应当以道的规律,来看清死亡的面目。存在的世界就是有限的世界,生命本来就是有限的,生活也是有度的,生命的长短也是多样的。除了部分人是天生的长寿或短寿外,很大一部分人的生死问题其实是态度问题,本来可以长寿的人,但自己失去对道的遵守,使自己处于万劫不复的死地,自己擢死自己。人要高度重视生死,要珍惜生命,但也要正确认识对待生死,生死是符合自然规律的,人死后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彼岸世界,而是回归自然,生是好事,死也是好事,生是出世,死是回归,安时而顺势,安心舒适,顺应自然,大可不必为了礼仪和世俗陋习而勉强悲哭。一开始世间并没有生命和死亡的事,只是后来,天地间产生了水和万物,万物与水又演变成了肉体与形骸、生命和死亡。这种生命的演变关系,就如同春秋冬夏四时的运行规律一样,是由一种生命形态到另一种生命形态的转换关系。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,而是生命的开始。记得在阅读《乔布斯传》中有句记忆特别深刻的话,有记者问癌症晚期的乔布斯如何面对死亡时,乔布斯说:“死亡是上帝最好的发明。”通过这句话,我们可以看到乔布斯对死亡有着极其深刻的认知。死亡就像每天的太阳会从东方升起出西方下落一样客观,无论我们喜欢不喜欢,它都始终存在。死亡不仅是生物的专有属性,死亡是所有万物的必然,包括地球、星球、天空、宇宙都将以死亡的方式来结束其存在,天道的规律是有生必有死,有现状的存在必将有现状的消亡。如果没有死,就不会有生,生死是一组对应,不会有单极的存在,生死相随,生死相依,生生死死,永恒不止。所以,我们不要怕死,我们说不怕死,并不是说让大家去向往死亡。相反,明白了死亡,才更知道生的意义。老庄道家特别注重养生,按道的规则,养生的核心是不可以“生生之厚”,就是要“摄”生,摄生就是养生不可过度。如:吃饭不可过饱,要有饥饿感,更忌讳大鱼大肉,因为物壮则老。生活习惯中,不可进入“死地”。何为死地?抽烟、酗酒、熬夜、暴饮暴食、不按规律作息等,进入死地就会加速走向死亡,等到要死的那一刻,已经不可挽救了,因为你早就进入了死亡地带,不可不死,此为死地,若你不死,就没有人会去尊重身体生命的自然规律了。死亡和生命的学习,对每一个人来说都至关重要,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,每个重大问题都与生死有关,或者说生死是一个深层次的原因。作为一个社会人,如果完全不面对这个话题,那是非常危险的!因为我们每个人随时都有可能面对或发生这个问题,也许是自己、也许是家人、亲戚、朋友、同学、战友、同事……只是时间迟或早、原因直接或间接、距离远或近、关系亲或疏而已,真的发生时,完全没有准备的话很容易被突如其来的事件而击垮击倒。奋斗就是生之道,消沉就是死之道。不仅人类如此,所有生物都是如此。生命就是对环境的适应与抗争,适应是对自身的奋斗,抗争是对环境的奋斗。把一切对死亡的恐惧,化成珍惜且勤奋的信念。明白生死之道,才会明白生命真正意义之所在。

  最后,我们来谈谈禅宗的生死之道,禅宗的生死之道:死亦生,生亦死,死是另一个生的开始,生亦是另一个死的结束。故,生则生、死则死,岂能赖着不死或就是不生?故来之则应,去留无意,随缘而行,不纠结、不着相。禅宗有其特异的生死观,其既不同于其他宗教,如基督教、伊斯兰教、佛教及其他派别的生死观,也不同于一般世俗生死观。禅宗生死观明白地回答了“生从何来,死往何去,活着时如何生存”三大问题。这三大问题相当于西方现代哲学提出的三大哲学问题:我们从哪儿来,我们往哪儿去,我们是谁。西方哲学的三大问题,至今没有人能给予清晰回答。而禅宗生死观的清晰性、通透性和逻辑性,都是令人赞叹的。禅宗的生死之道为:生死之间观节操,细微之处品德高;去留无意随缘行,花开花落永不停。关于生死禅宗要的就是八个字:“明心见性,了脱生死。”就是说:生,要活得自在;死,要死得洒脱。“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;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。”人出生不可抗拒,人死亡不可追回,只须事事随缘。执着于欲望追逐的人,则不能平心处世,往往生时造业,死时惶恐。放下万缘,追求自身真正的精神财富,体悟自性是佛的义谛,而不去追求外在的浮华,才是人生的解脱之道,众生的成就之行。以禅宗为代表的佛教生命观,是以“假”、“空”、“无”来否定人作为物质的肉体存在。以承认“真有”来肯定人的精神存在,用“缘起说”来解释生命现象为特征,明显呈现出重精神轻物质、重彼岸轻现实、重修炼轻作为的生命观,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三个观点:一是宇宙万物都是假的、空的、无的、不真实的,它如同水中月、镜中化、梦中景一样虚幻不实。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,是因缘和合的结果。在禅宗看来,因缘就是事物产生、变化、消亡的条件,《中论·观因缘品第一》中说:“诸法不白生,亦不从他生,不共不无因,是故知无生。”又说:“若果从缘生,是缘无自性,从无自性生,何得从缘生。果不从缘生,不从非缘生。以果无有故,缘非缘亦无。”既然晰法无常,永无常驻,故宇宙万事万物都将在历史上产生,在历史上消亡,一切的一切都是暂时的、稍纵即逝的过眼烟云。人亦如此,生死相继,永无止息;二是人是生物,个体生命现象是五蕴集合而成。从佛教创世说来看,人类是从光音天的天子发展而来的。但作为人类的个体,禅宗认为他又是不真实的存在,即是“无的”,这个无又称之为“无我”、“非我”。而人的肉体存在是五蕴集合而成,即“色蕴”指肉体,是由风、火、水、土叫大元素构成;“受蕴”相当于人的感觉;“想蕴”相当于知觉意象;“行蕴”指意志活动;“识蕴”指人的意识。可见,色是物质现象,受、想、行、识是精神活动。人的生命现象不外是物质与精神现象的综合。在禅宗看来,人身自我既是无的又是空的。禅宗的“有”,又可称之为“真有俗空”或“内有外空”。大体有两方面内容,其一,“真有”指戚佛的法性;其二,肉体是假、空,形如臭皮囊。而灵魂水存,精神不灭。肉体即使变成腐朽物,精神仍为常新体,总的来看佛教禅宗是以人为对象的,以解脱人的痛苦为目的。三是否认人的正常合理需要。主张生命的意义在于一心事佛,追求成佛。人来到世间究竟应该做些什么?佛教禅宗告诉人们,既然人身自我都是假的、空的、不真实的,那么就无所谓争什么、贪什么、爱什么。一切都是身外之物,又何必为此而烦恼呢!惟一的生命价值,就在于追求成佛,到达彼岸世界,永享“常乐我净”。把远离社会的佛门及其佛教追求的理想视为生命的全部意义,只有在净土中才能得以充分展示和得到升华,达到人格完美和自我价值的实现。科技发展到今天,医生面对最大的问题不是病人如何活下去,而是如何死掉。如何求得“好死”,这可能是现在最被我们忽略的幸福难题。人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时是极为痛苦的,而不能正确对待生死使人生不如死是最为痛苦的。

  生死问题是人类关注的终极问题,无论哪种重要的哲学和宗教都对生死问题有所讨论。儒家、道家和中国化的佛教禅宗在生死观上都对中国人有着深深的影响,虽然它们对生死问题的看法不同,但却都反映中国文化的特点。关心生死问题,是人类一切文化都无法回避而又必须做出回答的问题。儒、释、道三家文化不仅对此有其各自的理论观点,也有其各自的实践过程。儒家重生轻死,强调有为人生,生当做人杰,死亦为鬼雄;佛家禅宗重修炼人生,强调生死轮回,追求“常乐我净”;道家重乐生长生,强调生死自然。儒、释、道三家的生死观及其实践,不但在中华大地上形成各具特色的人文风景线,而且在社会历史发展中,发挥着不同的影响和作用。生死观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,自然渗透和影响着中国人的精神世界。儒释道三家文化“和而不同”,生死观当有各异,儒家思想侧重于今生今世的躬行实践,对来生后世缺乏追求和设想,孔子断论“未知生,焉知死”,一语道破;道家注重修炼,着眼于此生此世的长生不老或羽化升仙;作为舶来的一种哲理化的宗教——佛教,到中国后转化成为禅宗,禅宗的“来世学”和“缘起说因果论”,如因缘、业报、无常、无我的思辨体系和冲决利欲罗网,求得“正觉”“解脱”的修习次第,无疑补充了中国传统思想的缺欠。禅宗的生死观与儒家道家完全不同,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以来,本土化后成为禅宗,给中国文化带来了一种全新的生死观。禅宗宣扬生死轮回说,认为世界是一个流转循环的过程,人生在世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。现世是前世的结果,后世是前世的延续,一世转一世,没有穷尽。一个人只要未得究竟解脱,则他必将在六道中轮回不息。至于人死后究竟入哪一道,要看他今世修行、积德如何。前世决定今世,今世决定来世,三世因果环环相连。而要脱离这种生死轮回的苦海,则须皈依佛门,按照佛法的指引去修行和生活,并最终证悟人生的真理和智慧,了脱生死,进入圆满安寂、不生不灭的涅槃世界。

  禅宗的生死观是:明心见性,见性成佛,苦在无明之未能除。明心见性, 佛教认为,人世间是一大苦海,人生有不能逃避的“八苦”,即生、老、病、死、爱离别、怨憎会、求不得、五蕴聚。人之所以不能逃避这种种苦难,是由于“无明”即不觉悟引起的。佛教的教义就是教人如何脱离苦海。要脱离苦海就要照佛教的一套来修行,出家和坐禅等等都是不可少的。佛教传入中国,经过五、六百年,在中国形成了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若干个宗派,其中以禅宗影响最大。 六祖慧能是禅宗的真正缔造者,他是唐朝的和尚,名叫慧能,这个佛教宗派以“明心见性”、“见性成佛”为其生死观的基本观念。慧能认为,佛性就是人的本心或本性,明了人之本心,即洞见佛性,“汝等诸人,各信自心是佛,此心即是佛心”。“佛性”是什么?照慧能看,佛性就是每个人的内在生命本体。如果一个人能够自觉地把握其生命的内在本体,那么他就达到了超越生死的成佛的境界。用什么方法达到这种超越生死成佛的境界呢?禅宗立了一直接简单的修行法门,它把这门法叫作“以无念为宗”,即以“无念”为其教门的宗旨。所谓“无念”,并不是“百物不思,念尽除却”,不是对任何事物都不想,而是在接触事物时心不受外境的任何影响,“不于境上生心”。因此,人并不需要离开现实生活,也不需要坐禅、读经、拜佛等等形式的东西,在日常生活中照样可以达到超越生死的成佛境界,“挑水砍柴无非妙道”。这种达到超越生死成佛境界,全在自己一念之悟,“自性迷,佛即众生;自性悟,众生即佛”。“悟”只是一瞬间的事,这叫“顿悟”,瞬息间克服“无明”即对佛理的盲无所知而达到永恒的超生死的境界,这就是禅宗所追求的“成佛”境界。禅宗认为,内在的平常心即成为超脱生死的道心。中国的禅宗虽不否认在人生中有“生、老、病、死”等等之苦,但是只要自己不以这些“苦”为“苦”,那就超越了“苦”,而“苦海”也就变成了“极乐世界”,这全在自己觉悟还是不觉悟。因此,人应该自自然然的生活,“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,若无闲事挂心头,便是人间好时节”。一切听任自然,无执无著,便“日日是好日”,“夜夜是良宵”;超生死得佛道,并不要求在平常生活之外有什么特殊的生活,如有此觉悟,内在的平常心即成为超脱生死的道心。所以照禅宗看,人的痛苦是在于他的不觉悟即无明,苦在于无明之未能除,只要人克服其迷悟,就无所谓“苦”了。禅宗以“于外著境,自性不明”为“苦”,即以执著外在的东西,而不能除去无明为苦。

  生死问题是人类最为关切的问题,体现在许多文学作品中,诸如“人生苦短”“及时行乐”“伤春悲秋”等生死主题。在宗教方面,人类试图探索生死问题,成为孕育宗教的土壤,多数宗教,实际上都以人们内心深处的死亡焦虑为母胎,以对人生死之谜的解答为重要神学支柱。禅宗直面人类最原始的心理焦虑,针对生死问题,以缘起性空、因果轮回思想为基石建构起生死观,教人看破看淡生死,超越对死亡的恐惧。佛教认为生死无常,禅宗认为人生苦短,所以更应该珍惜当下的现实人生,用达观的态度面对生与死,最终把对生死的恐惧转化为生死圆融的超脱境界。缘起性空、因果轮回、达观生死、生死圆融的禅宗生死观,提升了人生的思辨高度、精神境界和审美价值。缘起论是禅宗理论体系的基石,直指生与死的本质问题。缘起思想的核心是“此有故彼有,此生故彼生;此无故彼无,此灭故彼灭”,其含义是“任何现象都依一定的因缘集合而生起、而变化、而消灭。质言之,一切现象都是特定条件的暂时集合”。的确,事物的发展变化,包括生命的生死都有其内因和外因,内因是根本、是起决定作用的条件,外因是条件,是起辅助作用的外在条件。《心经》言: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”,“色”是可感知的世间万象,“空”指的是性空、空性。具体来说,“色”是指由地、水、火、风四大因缘和合显现而成的物质现象。所谓“四大”,指地大、水大、火大、风大,地以坚硬为性,水以潮湿为性,火以温暖为性,风以流动为性。“四大所造诸色”,世间的一切有形物质,都有坚、湿、暖、动四种性质。“空”是说物质现象没有恒常不变的本质,万物的本性是空的,但并不是指什么都没有的一潭死水式的断灭空、完空,而是指所有事物都是各种因缘和合而生起,因此任何事物都不能离开其他的事物来独立存在,这种不能脱离其他事物存在的特性就是空性。缘起性空思想深化了人们对生命的感悟,极大地丰富了人的思想内涵。人们受到缘起性空思想的影响,在文学作品中书写出了对生命本质问题的思考。了脱生死大事是佛教也是禅宗的最基本目的,禅宗以‘无生’思想来泯灭生死界定,超越生死的时间界限。人们在禅宗生死观影响下,纷纷在佛教中寻求对治生老病死恐惧的良方。因果轮回也给了我们深刻的启示,“因果”“轮回”是禅宗的特色思想。所谓因果,“因”是所作者,“果”是所受者。“欲知前世因,今生享者是;欲知后世果,今生作者是。”要想知道前世种的因,可从今生承受的果报来判定;要想知道来世将承受什么果,就看今世种下了什么因。这就是三世两重因果观。三世,是前世、今生、来世;第一重因果,是前生的因形成了今世的果;第二重因果,是今生的因形成了来世的果。轮回说认为“有情轮回六道生,犹如车轮无始终”,有情众生辗转生死于三界六道之中,如车轮一样的旋转,无法得到解脱。众生从无始以来,因缘而生,随业轮回。佛教围绕“业”建构了轮回学说。佛教继承了婆罗门教的传统的、普遍流行于印度民间的业的思想,依缘起法则,予以改造发展,形成了自家独特的、系统的“业”的学说。业,是梵语“羯磨”的意译,是延续生命进程,推动生死轮回的直接动力。“造作名业”,造作意思是有意识的行动、运作,通俗地说就是我们一切的善恶思想行为,都叫做“业”,好的思想行为称“善业”,坏的称“恶业”。善、恶业中隐含着因果规律,种善因得善果,种恶因得恶果。清代印光法师曾说:“世出世法,不出因果二字。”世间万象,在各自因果业力的作用下轮回流转。《长阿含经》《杂阿含经》《法苑珠林》等佛教经典对此也有系统的论述,众生因各自业力的不同而在天、人、阿修罗、畜生、饿鬼、地狱六道中轮回。造善业者,将往生天、人、阿修罗三善道享受美好幸福的生活,而造恶业者将堕入畜生、饿鬼、地狱三恶道遭受种种酷刑折磨。当死亡来临,人在世间经营的万般种种都带不走,唯有所造的善恶诸业如影随形。因此,造善业、不造恶业是能否解脱的关键。轮回说迥异于灵魂说,禅宗否定有一切形式的主体,主张万事万物本性为空,没有永恒不变的本质,其轮回说并不是有诸如灵魂或《奥义书》、印度教中所谓的阿特曼类的主体轮回转世。而是认为人所作的业能够感召不同的因缘条件,众生因缘而生、随业轮回。众生随所造业,受善恶报,轮回不已,却如置身梦中,懵然无知,浑然不觉。因果业报理论促发了人们多维度思考生死规律的问题。众生为满足贪欲而作种种业,种下恶因,自食恶果。又因为无明愚痴,不能洞彻因果业报的规律,最终在生死苦海中流转轮回。想消除恶业对人生的影响,就要去感悟不生不灭的佛性,涵养出旷达乐观的生死情怀。六祖惠能禅师圆寂前告诫众僧曰:“汝等好住,吾灭度后,莫作世情悲泣雨泪,受人吊问,身着孝服,非吾弟子,亦非正法。”。惠能禅师认为世人常情会为生离死别悲戚痛苦,但参禅的人洞彻了生死本质,就能放下对生死问题的执着,达到心无所著的境界。人只有参悟禅的精髓后,就不会再为生忧虑,为死恐慌,将生与死全然都置之度外了。当从生死苦恼中解脱出来,就能达观地面对生与死,更好地赋予生命以意义。

  生死观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活态度和处世原则。白居易深受禅宗生死观的影响,在其临终前所著《醉吟先生墓志铭》中表现了面对色身生命即将终结时的旷达洒脱:来何因?去何缘?吾性不动,吾形屡迁。已焉已焉!吾安往而不可?又何足厌恋乎其间?诗人认为生死来去皆因缘,虽然形态上有生生死死,真如佛性却如如不动,丝毫不受形色迁变的影响。虽然肉身无时无刻不在变化,行将死亡,但当超脱了一己肉身的束缚,就能与整个宇宙的生命相融合,所以不需恋生厌死。看破看透了生死的本质后,人就能以乐观旷达的态度面对生之忧虑、死之恐惧。在禅学思想的浸润下,人就超越了对生死的恐惧,收获了随缘任运的旷达,达到了“死生无可无不可,达哉达哉白乐天”的达人境界。禅宗虽然谈论死亡,但面向的却是现实人生。禅宗并不是让人为来生而活,而是引导人过好此生,实现生命的价值。禅宗充分肯定真实生命的意义,所谓的“解脱生死”不是让人脱离人间,而是要将解脱的境界融于当下的现实人生中,落实于吃饭穿衣的日常生活里。面对生死问题,禅宗的洒脱境界是“无生恋,无死畏”,“生死无虑,更复何忧!”连生死都已成为微不足道的身外之事,财色名权等更在身外的身外之物更不会让人生起牵挂和执着。达观地面对生与死,就能自在地活在当下,“随所住处常安乐”。禅者的眼中,春花秋叶不仅仅是相上的生灭,还是自由生命的赞歌。随生命的源泉流淌跃动,安住于当下的每一刻,透过生灭证悟永恒,那是无比自由的境界。“明月清风是我家”不是文学上的夸张艺术手法,而是诗人的心灵经验,是诗人“快活枕石头,天地任改变”的豁达。生死圆融的审美境界,超越生死,旷达乐观的生死情怀,引导人们回到生死现象产生之前的“本来面目”。禅宗以其深邃的感悟,表达了融汇生死的禅悟体验。世上万事万物都是因缘和合而生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突破二元分别的界限,就是圆融互摄的境界。要摆脱生与死的束缚,就要在生死轮回中逆流而上,回归生命的本源。当超越了个体生命的生死现象,就会发现死亡并不是个体生命的终结,而是对不生不灭本源的回归。 万法因缘起,万法因缘灭。《大智度论》卷六说:“诸法亦如是,因缘灭,果亦灭。”有缘起就有缘灭。宇宙万法皆由因缘聚散而有生住异灭等现象。虽然有形的东西一定会消失,不变的真理却蕴含在这不停的消失之中,不生不灭,虽然肉体是有生有灭的,但是存在于宇宙间的本体本性是不生不灭的。若因现象的生灭而认定万象本质也有生有灭,就会落入偏见而生颠倒之心。肉体的死亡是实现与宇宙同化的方式,是对不生不灭的回归。禅僧更是把死亡当作远行,当作归宿,并将这种泯灭生死差别的圆融境界诉诸诗情画意的表达。在禅者眼中,生与死是圆融的,更是诗意的,生与死不再是对立的两端,而是像明月映江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对于个体生命而言,“死”不是终点,而是一种回归,是一种更高意义的“生”,是个体生命与宇宙生命的相融。达观地面对生与死,就能自在地活在当下,呈现生死圆融的审美境界。禅宗思想赋予了国人特有的精神内涵和审美特质。在禅宗生死观的影响下,缘起性空、因果轮回、达观生死以及生死圆融等思想提升了人生生死主题的思辨高度、精神境界和审美价值,使其散发着经久不衰的生命魅力!(至此中国传统文化十二道全部完结,谢谢大家!)

  2024年7月25日作于南方调研采访途中

  作者简介:熊绍君,男,中共党员,研究生学历,正高职称,为中国当代知名媒体人、著名正面思考者、激昂深度评论员、正量社会活动家、迥邃预判观察家、纵论思想家、宇观理论家、绍君体诗创立者、全国“今日帮扶〞活动策划创意者、倡导主推者、操作践行者。早年在省直单位供职,历任办公室主任兼团委书记、省直机关马列理论小组成员、省政府新闻网(报)社长兼总编,后至中直单位工作,先后供职多家中央新闻单位,并担任总编、总监、主编等职,现为中央直属主流媒体频道(栏目)总监兼主编,国际艺术家与企业家刊网联盟名誉总编。

  他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、神圣的使命感、执着的事业心及非常深重的家国情怀,还有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之多愁善感!他是个极富爱心怜悯心的人,心地非常善良并热衷于公益慈善事业,他已在全国上下全面开展“今日帮扶”活动,现正在积极筹备“今日帮扶公益基金会”,他把自己有限工资和积蓄大都奉献给了弱势群体及需要帮扶的人,他要把人间大爱献给人类!他胸怀祖国放眼世界,把“理顺情绪,化解矛盾,构筑和乐,创造美满,服务社会,造福人类”作为自己终生的职责与追求,以“笔绘沧桑,文抨时弊;传播正量,讴歌美好;助力公平,维护权益;抑恶扬善,伸张正义〞为己任和使命,他才华横溢,能写善辩,公道正派,无私无畏,以直率敢言著称,为华夏真正脊梁与良心!他著述近六千万字,发表各类文章四千多篇,获奖一百多篇,作品散见或收录于国际国内四百多家新闻媒体和出版单位,他现在非常繁忙,但依然坚持每天著述一万贰仟字和赋诗一至二首,经常通宵达旦,夜以继日,可敬可佩!他先后研读于六所知名高等学府及院所,学从三师,知识渊博,品德高尚,论述深厚,观点鲜明,为国为民,已成一家之言,深受高层和网民读者及社会各界的广泛好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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